秦默qm

【策瑜】咖啡撞奶盖

小甜饼一枚,灵感来源于同学的经历

算是一对半道插队的竹马情谊








孙策二十六岁那年被邀请去参加一个同学的婚礼。

他端着酒杯等菜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手一抖直接打翻了手里的杯子。

哐当一声,玻璃四分五裂,酒液四处飞溅,宾客尖叫躲避。

他跟着服务生边忙活边解释自己得了帕金森把这事儿揭过,然后不顾众人怪异的目光编了个借口立马跑出去打了个电话。

“……喂?”

那边接得很快,孙策听着那人熟悉的声音,开口道:“刚刚我在婚礼上看见你了。”

听筒那头顿时一片沉默,老半天才蹦出来一句:“是我在,不是在我吧?”

孙策细细品味了一下这两句顺序的不同后叹服于这人一如既往的跑偏能力:“不重要,就是在婚礼上见到你了,你下一次——”

“放你的狗屁!”那头的人突然暴躁,“我在上学!”





周瑜上大学报道那天,孙策在巷子口放了两天的鞭炮。

扰民是一回事,巷子口硝烟弥漫跟刚打了仗似的,路边的狗进来都得咳嗽两声。

“你哥够意思啊。”来看周瑜的同学踩着满地的鞭炮皮啧啧称奇,“为了庆贺你上学也太隆重了吧。”

周瑜放下手中的书包,没说话,只顾垂着眼皮搬自己那台旧电脑,搁置了太久上面蒙了一层灰,他蹙着眉招呼人过来搬。

所幸同学早就知道周瑜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主儿,也没指望他回上几句,手上干着活还不忘在那儿说个不停:“唉,我刚刚看了两眼,这哥们长得还挺帅的啊,浓眉大眼的……”

听到这里,周瑜总算抬眼看他,扯起嘴角轻声道:“长得好看啊?”

同学不明所以,诚实地点头。

“刚从泰国做手术回来的,花了这个数呢。”周瑜面不改色地伸出手掌比了个五,满脸真诚,没有半分背后说人坏话的心虚。

同学:“……”

周瑜张嘴就是造谣,输出不停:“以前那样子你要看不,有照片的,秃顶地中海,刚植的发,大黄牙也换了一口烤瓷的……”

同学流着泪抬手示意暂停,末了想了想还是不死心地开口:“可是……至少他现在长得很好啊。”

这本是一句实话,只有周瑜听见之后彻底沉了脸,几秒后突然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来。

在外面全神贯注放鞭炮的孙策自然不知自己的名声已经被败坏了七七八八,甚至还跟对门卖梅花糕的刘婶聊了起来。

“小孙啊,这再开心,鞭炮也不能放两天喽。”刘婶人长得柔柔弱弱的,说话也细声细气,澄阳街上上下下都愿意听她说道上几句。街坊邻居被鞭炮声吵得受不了也不敢找孙策上门说理,只好明里暗里求着刘婶让她提醒提醒。

孙策提了个纸袋,没什么形象地蹲在门槛前啃着梅花糕,闻言不好意思笑了笑:“婶子,图便宜,买了七八捆。最后一扎了,放完这次就没了。”

刘婶微微叹了口气,心疼地又递给他一份:“别总是不注意自己,小周上了大学走了,你也好好照顾自己啊。”

“知道了婶子,你也保重身体。”孙策囫囵吃完站起来用脚屈了屈地上的鞭炮皮,掏出兜里的打火机示意刘婶离远点,俯下身来点着最后一捆。

噼里啪啦声一片,孙策踩着点迈步走向周家,怀中揣的梅花糕还热气腾腾,他走了没两步就看见已经搬完行李的周瑜靠在门口等他,整个人没骨头似的懒散到不行,眯缝着一双眼来喊他:“真慢。”

泡桐树下夕阳斜斜,透过斑驳树叶洒落,门框边新刷的红漆被晒得泛起金光,衬得周瑜整个人像是被虚化了一样。孙策小跑两步把梅花糕递给他,无奈地摸摸后脑勺:“这不刚放完。”

周瑜点头接过,回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孙策:?

相处了快十年,孙策看他这样儿就知道小孩又生气了,哭笑不得间上前拉他。

“唉?你又在生什么气啊?”

“生个狗屁的气。”

“谁叫个狗屁?”

“……”

“还有,跟你说几遍了?不要说脏话。”

“你刚刚也说了。”

两个人互相呛着进了周家大门,蹲在树底下的同学抱着膝盖听见“哐当”一声关门动静,彻底懵在了原地。

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被周瑜提着领子丢出来之后都没有人注意我吗!?

同学迷茫间旁边蹦过来一只大黄狗,冲他汪汪叫了两声,还上前来蹭了蹭他。同是天涯沦落狗,同学还没感动落泪,大门吱呀一声又开了,一双长腿迈了出来,孙策嘴里边叫着饺子边走过来把大黄狗抱在怀里再次走进了大门。

期间他还冲小同学笑了笑。

门梅开二度地关上了,孤苦伶仃的同学在盛夏炎日里瑟瑟抱紧了自己。

澄阳的巷口真冷。





澄阳巷谁都知道孙家那户生了个混世魔王。

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无恶不作。

澄阳巷谁都知道新来的周家有个雅公子。

儒雅文静平淡随和专克魔王。

原因很简单,刚搬来这人生路不熟的周瑜拉住了蹲大门前逗狗的孙策,张嘴就叫他叔叔。

孙叔叔捏住矮他两个头的小孩的脸,微笑着问他再叫一遍。

年龄刚过十岁的实诚孩子即使腮帮子被捏疼了,也还是格外听话地又喊了一声。

惊愕得孙某人当天晚上回去就刮了自己下巴颏子上刚冒出来的点点胡茬,甚至还奖励自己敷了一张孙母的面膜,被孙母追着打到半条街的人都端着饭出来看热闹。

周瑜也是被外面鸡飞狗跳的动静吸引出来的其中之一。

孙策人高马大的,自从过了十五他妈就追不上他了,为了让孙母好好发泄,他平常一步都得掰成三步来算。

结果他被孙母揪着耳朵装模作样地喊疼,刚一抬眼就跟扒着门框好奇探头的周瑜对上眼了。

那时候的孙策还没学过心理学,却能清晰感知到小孩满眼“长这么大还要被揍真惨”的怜悯与同情。

孙策:“……”

这是孙策长这么大第一次忤逆他妈,在被骂的时候蹿了,蹿的同时还把一旁默默看戏的周瑜一把薅起扛在肩头。

澄阳街看热闹的那群手抖的占了大半,饭碗子碎一地,此起彼伏的碰撞破裂声在狭小这方天地中响起。

还有趴在他肩头小孩的惊呼声。

孙策记得好像是那年夏天最炎热的一天,他跑了没几步就淌了满身的汗,背心领子松松垮垮坠在锁骨下,肩上的那个小人儿却像是一块寒玉,嘶嘶得冒着凉气。

孙策原本想把人扔下池塘的脚步顿了一下。

犹豫就会败北,这句话一点儿没说错。

短短两秒钟的时间,年龄略胜一筹的孙叔惨遭反杀。周瑜大概也瞥见了池塘一角,冷不丁地扼住掌下人的脖颈翻身绕到身后,膝盖一个重击狠顶。

“噗通——”

孙策猝不及防脸直接朝下。

他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这么狼狈过了,哪怕从前被孙父拿着藤条抽都没这么狼狈过。

不过等他抹着脸从水里面哆嗦着爬出来时,看见自见面到现在,那个总是板着一张脸的小人儿突然笑了。

孙策一个手滑险些又掉进去。

好吧,他想。

笑得还挺好看。





周母是个很温婉的女子,自己不仅勤劳能干,还做的一手好菜,每天去厂子里上班回来给周瑜做中饭就能看见门口坐着两个小孩。

一个表面上一心只读圣贤书,捧着拿倒了的课本看得注意力跑去了爪哇国。

一个一手拿蛐蛐一手溜蝈蝈,嘴里的怪异传说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自孙某沉塘事件后,两个人没结下梁子,反而因此熟了起来。孙策比周瑜大六岁,十八开外的人自觉担起邻家哥哥的职责,整天缠着这位面瘫小孩。

孙策父母试图把自家儿子拉回自家食堂吃饭无果,就在周母忙得脚不沾地时让孙策把周瑜叫家里来吃。

一来二去,两家关系是更好了,却也出了岔子。

周瑜那天学校有活动,直接在食堂吃饭,孙母终于能够大展身手做了一桌菜迎接她那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儿子,却在等孙策回家就发现自家孩子湿答答一片像刚从河里爬出来的水鬼。

一番问话下才知道孙策那些个同学朋友跟孙策说别跟没爸要的孩子走得太近,孙策直接拎着那位的领子丢进池塘里去喂蛤蟆,在河里把人揍得爬都爬不起来,甚至还招呼岸上看呆的几位一起下来探讨碰撞的奥秘。

周瑜的家庭在这个巷子里不是什么秘密。

无非是白手起家发家致富抛弃发妻最后醒悟却人走楼空的故事,孙策听那几个嘴碎的老大娘每日聊天都快背过了。

结果在听见面前那人开口的一瞬,他拳头直接挥出去了。

孙策饭没吃成,生生挨了孙父一顿抽。

孙父这次是真下了狠手,孙策一条胳膊直接被抽废,根本抬不起来。

第二天周瑜翘了课,跑进孙家大门,翻出来周母缝补衣服用的剪子,说什么都要给孙策理发。

孙策皱着脸不情不愿,发尾被周瑜剔透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才恍然自己头发确实长到该理的地步了。

至少不会出现像昨天那样被压在身下揍的人扯住头发薅的场景。

“知道发型师托尼吗?”周瑜状似熟练地抄起案上的剪子比划了两下,孙策后脖颈的汗毛都让他比划得竖了起来:“知……知道。”

“我人称赤城小托尼。”周瑜抬手把蓝布给孙策围好,“我来给你理。”

对于把自己的头交给周瑜来打理这件事,孙策表现出了十二分的抗拒,可惜他胳膊零件受损奈何不了身后这个小魔王,无奈往身后一靠,彻底放弃。

……在看见一大簇头发落下时还是想挣扎一下的。

剪完后孙策瞥了一眼镜子后都不敢再看第二眼,回头找人算账只看见周瑜蹲在墙角肩膀一抖一抖的。

他满腔怒火被熄得一丝不剩,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拍着周瑜的肩膀昧着良心说:“剪得不错,还是可圈可——”

剩下的话在看见周瑜是憋笑憋得发抖后咽回了肚子里。

他简直是摊上个祖宗。





清早有人敲门,孙策眯着眼叼着牙刷跑去开门,看见小祖宗套着条衬衣站在他家门口。

他气得弹周瑜脑门儿,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他身上,喉咙里呜噜了两声问周瑜干什么,就听见周瑜轻轻叫道:“……孙策。”

嘴里含了一口牙膏沫子的孙策听见自己全名差点一惊把沫子咽下去,他连忙吐掉漱口,看着微红眼眶的周瑜皱眉问道:“怎么了?”

“我借个电话。”

孙策第一次见到周瑜的父亲是在医院。

周瑜把男人当透明人,他自然也不会往雷坑里面踩,闭嘴跟着周瑜挂号拿单子,看周瑜捂着胃不舒服的样儿,又把人强行摁在板凳上跑去买了碗粥回来喂他。

“你妈没事,但需要回赤城住院。”男人也是急匆匆赶来,领带都没掖好,他摁着眉心疲惫道,“你想留下来还是回家?”

周瑜不语,咬着孙策舀过来的勺子没松口。

男人大概也看出来了,点点头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卡来轻放在座位旁,留下一句“你好好照顾自己”就离开了。

孙策气得不轻,放下碗想起身跟男人理论时衣角被人揪住了。

他一顿,随即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继续舀粥。

孙策领着周瑜回家的时候,他一直喂养的那只大黄狗似乎感觉到了周瑜身上压抑的味道,硕大一团扑进周瑜怀里舔他,孙策怎么拽都拽不动。

“你这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在逗它。”周瑜示意孙策不用动,垂着眼摸了摸大黄狗顺滑的背脊,小声赞叹出口,“有名字吗?”

总是“大狗大狗”唤它的孙策挠了挠脸。

周瑜早预料到这种情况,朝孙策笑了笑:“那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呢……”

“就叫饺子吧。”

他的一众故作幽默的大黄狗蛋翠花还没开口,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孙策突然道。

周瑜微愣,扭头看过去,那人一口大白牙在这黑暗中极为显眼,比那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茬更能吸引人的注意:“饺子饺子,团圆不都吃这个吗?”

比周瑜满腹吐槽更先出场的是突然落下的泪。

孙策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上前想抹他的眼泪,期间嫌弃地捏着周瑜的脸问他长这么大还哭丢不丢人,又被恼羞成怒的周瑜咬了一口。

“喂——”孙策轻嘶一声,“好痛。”

周瑜不说话,抬起朦胧一双泪眼瞪他。

“……服了。”孙策小声道,这才想起周瑜不过十二,于是别扭地抬手胡乱擦了两把掌下细腻柔润的脸颊,“烦人精。”

他就这么捧着口中这个念叨不停的烦人精,跌跌撞撞走了六年。





孙策当年考大学时特意选了个离家近的,周瑜倒好,大笔一挥直接选了个外城。

面对孙策仿佛看无情渣男的目光,周瑜难得心虚了片刻,半天才回道:“那里离我妈的疗养院很近……而且,Q大的医学专业是全国数一数二的。”

周母一直在赤城养病,他上了高中后课程又紧,总是指着大休那几天来回倒腾好比饮鸩止渴,到底不是好办法。

孙策被他全面的理由攻克得没话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周瑜的一缕头发,把心里那点堵得慌的感觉强压下去,转头跑出去放鞭炮。

在送周瑜上车之后,孙策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他以前被“赤城托尼”剪毁了头发,好几天都不能见人,此后无论干什么都想摸摸后脑勺看看头发长出来没。

孙策卷着脑后那微长的发丝愣神,男孩子头发长得快,理了不知多少次还是繁荣茂盛一大片。

周瑜留给他的那一头鸡窝,早就丢在以前了。

孙策逗着巷口的饺子戚戚然想,他驰骋澄阳巷半生,这回可真是应了老一辈调侃的那句“专克魔王”,栽在小孩手里去了。

孙策年岁再长,也还是那个冲动间想把人扛起来扔湖里去的少年。正巧同学结婚宴,他武力与财力双管齐下,抢了新娘手里的捧花洋洋自得,被舍友一句“抢到了又怎样还不是怂了吧唧不敢表白”刺进肋骨之下,血流满地。

也许是老天都偏袒他,明明知道不会是他,明明只是想找个借口,孙策手抖着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还没把最重要的那句“你下一次婚礼要不要和我一起”说出口,就被小孩一句放狗屁压了回去。

……好吧,他确实有点像怪叔叔拐小孩一样。

直到两年后,举办婚礼的那位同学娇妻在旁,麟儿在怀,孙策又被邀请去参加他儿子的百日宴。

这次没有意外,他大快朵颐,正喝着酒,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喂?”

又是熟悉的声音。

孙策一手拿着酒杯,看了看备注是小面瘫后放心了:看来自己没有喝酒喝出幻觉。

“结婚吗?”

酒杯再次惨遭毒手。

过了很久,孙策软着脚步出了会场,四下无人才抖着声音问道:“……你不是要上学吗?”

那头的人又因为他一句话呛沉默了半天,过了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回复:“……我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周瑜等了一会儿,那边还是一片寂静,他紧攥的手松开了一些,薄薄细汗覆了一层。他抿了下唇,轻声道:“你先忙……”

“孙策你干什么!?那花要让你揪秃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人大呼小叫的喊声,周瑜微微睁大眼,屏住呼吸,听见对面孙策倒吸一口气叠声道歉的声音,没忍住支着脑袋笑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团火,但路过的人只看到烟。但是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团火,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

这是周瑜以前去书店里看书,有人在那公共书页上誊写的一段话。

他刚来澄阳街那天连生日都没过,周母身子弱,走了没两步就靠在路边休息。他拖着行李箱走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被骄阳刺得眼眶生疼,说不难过失望都是假的。

直到小巷石阶上显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人身高腿长偏偏蜷成一团像个汤圆,看着莫名滑稽。

少年正在轻轻挠着一条大黄狗的下巴,听见轱辘滚动的声音抬头,脸上浅浅逗弄的笑意还没卸下,混杂着八月份的甜桂、蝉鸣倒数与满怀的静谧和风,让他想就这样装进夏日的口袋,留到明年再看。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火,然后快步走过去,生怕慢一点他就会被淹没在岁月的尘埃里。”

他一刻不停,迎着少年不解烫人的目光低头看着人,微喘着气开口。

初见即刻骨。

第一次见你,我知道,你本就该属于我。





fin.










*最近忙得头疼,敲东西也敲得手疼,脑子被满当当的公式占据,灵感宣告枯竭()码字会慢很多,有灵感了会迅速敲字的(倒头睡)

*标题是感觉好听随意打的,似乎与正文没什么关系(目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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